记得那年去云南旅游,在由昆明前往大理途中的大巴上那位又白又胖的阿诗玛导游在解说和调侃之余曾问了同车的驴友(我的同事)们这么一个问题:各位游客,你们想过没有,大老远的跑到云南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驴友们大抵很少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人家一问,大家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大家迟疑之时,我却冒冒失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为了追梦!
我的话音一落,全车人马上大笑起来,坐在旁边的同事用胳膊碰碰我悄悄戏谑道:老赵,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你咋还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想法呢?
那位白白胖胖的阿诗玛也咯咯一笑问我:这位阿黑哥,你要追什么梦呢?
阿诗玛的问题看似简单,却单刀直入叩击我的心门。我不想对那么多人敞开自己的心扉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绪,便涨红了脸局促不安起来,惹得阿诗玛和同车人的又一阵哄笑。
我们旅行,我们走向远方,究竟要追什么梦呢?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答案,但我以为,这个梦应该是一种心境,一种恬淡宁静返璞归真的自然心境。
跌跌撞撞地行走在人生之路,浑浑噩噩地沉浮于物欲的激荡和喧嚣,为了家庭,为了事业,我们日复一日地做着该做的事走着该走的路,在名利荣辱的漩涡中不断地迷失自我——活像一只老旧的陀螺,在鞭子的驱赶下不停地在原地打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要向何处去,不知道歇息不知道仰望。这样的路,只有脚下,没有远方。走着走着,我们就身心疲惫茫然不知所措,就会陷入无名的狂躁和烦恼中。
这时候,我们不妨停下来,选择一次亲近山水旅行,给心灵放个假,离开那些纷纷扰扰的凡尘俗事,走向远方,在青山绿水花开鸟鸣的自然空灵之中释放心情觅得些许的恬淡宁静,在物化的状态中与自我进行心灵对话体悟生命的本真。这些见素抱朴道法自然的率真心境,就是我选择旅行去远方追寻的梦想,或者,我选择了逃离,去远方编制自己梦的霓裳。
在路上,我们心中一定要有远方,向往远方,我们才有人生的操守和方向。
远方一定很远吗?有时候,远方很远,比如旅行,耗费了许多钞票,去山环水绕碧水蓝天芳草萋萋百鸟齐唱的远方,归来之后,有人心情释然心境豁然开朗,有人却倍加失落心情沮丧。有时候,远方很近,近在咫尺,甚至就在人的心灵之中,比如晚上睡觉安闲自在不做梦少做梦就是一种宁静致远物我两忘的心境,若做恶梦或者稀奇古怪的梦则是一种为名利所困为俗事烦扰的纷乱境界,这样的人是不会到达远方的。所以,远方不一定很远,但一定在心中。
我心里一直向往着远方,总在不停地追寻内心的安闲和宁静。上班的时候,面对一些人虚伪冷酷甚至有些狰狞的面孔,看着堆积如山的作业和起伏不定的一分三率,听着那些道貌岸然的肉食者充了鸡血似的高谈阔论,心里就觉得烦躁不安,就盼望着放假盼望着有自己的独立的空间和时间去静静地品味孤独和宁静。放假了,暑期开始,本想我的心灵也该去远方徜徉,静下心来和自己对白写一点文字了。可事与愿违,我依然煎熬在尘杂和喧嚣里——房间里不断升腾的热浪,单元里楼上楼下装修房子的切割机、电钻、空压机发出的轰鸣,周围居民燃放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混合成一种刺痛神经的味道,挤压和吞噬着我的思想,把我头脑里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思绪冲击得支离破倏尔远逝。找不到文字的灵感,担心自己就要失去远方,我不由得惶恐不安失落怅惘起来。
看来,我又得逃离此时此地心向远方,我的一生注定是要在远方流浪。忽然想起汪国真的一首诗,我把它印刻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我背起行囊默默去远方
转过头身后的城市已是一片雪茫茫
我不想再过那种单调的日子
我像是一条鱼生活像鱼缸
我不知道远方有什么等着我
只知道不会是地狱
也不是天堂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自己的命运就握在自己的手掌
我不希望远方像一个梦
让我活的舒适
也活的迷茫
我希望远方像一片海
活也活得明白
死也死得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