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说:天气一天暖似一天,日子一寸一寸的都有意思。
对于我一个热爱春天的人来说,温暖的阳光,湿润的空气,总是让人将所有的烦恼、喜悦和忧伤都放缓,都释怀。所有的深重,来日方长。
我在南方的春天大都独自一人在雨中度过。我时常看见人们在吐露新芽的枝桠下匆匆走过,口袋里揣着冰冷厚重的金属物,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米店”,或“春风十里”,把目光落在潮湿的路上。一个人在街头走着走着,就突然想给在远方的你写信。十分羡慕那个年代的人,言语素净,性情温敛,有一句写一句,一笔一划中都透着点点滴滴的心事。打开信笺的那一刻,总有书香在蔓延,平添几分欲语还休的光景。看信的人嘴角上扬,聚集所有的专注,或是默读,或是一行又一行的慢慢念着,语调柔和。周围总是安静的,和写信时一样,时光兀自停止,那些漫长的旧年华啊!
记得早些时候,我曾在江边的小城念过一年的小学。待回到家乡后,我开始试着给远方的语文老师写信。在我临走前,我的语文老师告诉我,让我写信给她,她会回信。回到家乡后,夜晚,在台灯下铺好新买来的格子纸,忐忑却又兴奋的在脑海里想着要告诉她的有趣经历。那是我第一次写信,所以一字一句显得不那么流畅,略显生硬。深夜,写完,小心翼翼地封上信口,贴上邮票,在邮政局的绿色邮箱前翻阅一本厚厚的查找邮编的书。一份小小的信,装满我的故事,将童年的日子一点点的书写。后来,等待回信。再后来,春天里,杳无音讯。或许,我的童年时代终将离我远去,属于我们的网络通讯时代终将到来。
春天的人们,言语开始变得多起来,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低低的呢喃,连语调都变得柔软,像晴天的云。半夜有时被春雷惊醒,听几声雷鸣,心里暗自欢喜,再昏沉地睡去。清晨,细雨斜斜,山中的鸟鸣婉转,山脚下的池塘,在一夜之间被装满,雨水亲吻着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此时,总会想起宋代志南的“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和杨柳风。用来形容南方的春天,是再好不过了。在南方,还未等到杏花开放的时节,也早早的有细雨笼罩。而我也总是辩不清楚杏花、桃花和梨花,都是一片绯红,一片雪白。雨滴落在花瓣、地面、泥泞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场迟迟来到的杨柳风 ,总在雨后降落,也降落在我的心里。我有的千言万语,都在一瞬间化作一句深切的想念。
春天的风,会带来故人的吟唱,平添几分暖语。它们落在远方的青烟里,飘散、缭绕,我一路记下,一路追逐,一路感受。我思念的人啊,愿你在远方安好,思乡的人啊,愿你被时光温柔以待。所以,请给我一张开往南方的车票,我会经过有你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