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开始,我知道值得我写下的人不多了,写下的则是放在我心里的人。
大一军训,日子很无聊。那天半夜睡不着下楼散步,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抽烟的你,几句寒暄后就和你坐在一起抽烟,当时班里没几个抽烟的人,坐在一起略有点同道中人的感觉,于是就这么和你认识了。
你是个典型的坏学生,刚开课没多久就开始逃课,不参加班级活动,也很少上晚自习,在宿舍里打牌赌博,还被辅导员抓到记过。而我则是选班委,入学生会,整天忙的一塌糊涂。可以说,当时的我们很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是那种乖乖型的,而你是那种调皮型的。现在回想,如果不是因为常一起去溜冰场溜冰,常在一起抽烟,或许我们也就是那种毕业以后很少联系的同班同学而已。
还记得,那时候几乎每个周一和周三都会和你去溜冰场,直到全身乏力才从里面出来。当时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常在周三去溜冰,她溜冰的姿势很美,像仙子一样在场子里飘来飘去。我们当时的目标就是和她溜得一样好,希望有一天能够超过她。后来有一次我追她,结果就在快要超过她的转弯处被她绊倒,我从她身上飞出两米多远。还有一次,因为我们溜的速度太快,眼看着就要撞在转弯处有棱角的柱子上,你竟然抱着我飘起来,惊险过去以后两个人捂着肚子大笑。那时候我们常在一起比谁的膝盖肿的厉害,比谁脚上的水泡更大一些,比完以后又继续跑去玩。那间溜冰场承载着我们的友谊,也承载着我们大学里的欢乐与伤悲,开心了去玩,不开心了也去玩,在那个音乐躁动的地方一支又一支地吸烟,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肆意滑驰,挥洒汗水。
大学三年,陪你一起度过三次生日,每次生日我都是餐桌上唯一一个你宿舍以外的人。你小子总是缺钱花,时不时和我拿钱,可惜我的钱也少的要命。你偶尔大半夜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台词只有一句“有没有烟,下来抽只烟”,然后我就屁颠屁颠跑下去找你。明明大二的时候两个人就约定了要戒烟,结果屡戒屡败。唯独在大三快毕业的时候两个人憋了一个星期,最终却还是在一个无聊的阴天宣告了戒烟计划的失败。
你是个很现实的人,我是个幻想家。你曾信誓旦旦的说要把我带坏,可是三年过去了,我还是老样子,你却被我感染变得偶尔会感性;你总说我太实在,容易被人欺负,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我却始终改不了;你也常说“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于是和你在一起我常觉得自己有点虚伪,最后不得不变得小人一点。和你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常常彻夜长谈,我说你把我带坏了,你说我本性就坏,两个人吵吵闹闹愣是把隔壁的同学吵了醒来。你说你看《男人帮》时候会想起我,因为觉得我很像顾小白,神神叨叨的。不看还好,看了以后我发现自己的言行举止真的变得很像顾小白,还为了电视里的手机铃声争来争去,最后两个人用同一个铃声,不论谁的手机先响起来都要互相白对方一眼。有时候觉得当时真的很幼稚,可直到今天我们俩竟然不约而同地选了一模一样的皮带,喜欢喝一模一样的饮料,才发现或许那时候我们就开始有默契了吧。
你是唯一一个预计我回福州的人,每次我人还在车上,你就打电话让我下车就直接找你,而我也知道为我接风洗尘的一定是你亲手做的鸡公煲。如今你离开了福州,我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么一个给我备餐的人。走的时候,我们又到了那家店,吃的是田鸡,像往常一样各玩各的手机,谁都不讲一句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和妹子聊天,可我的确是很习惯这样,因为我知道在你和我的场合里,女人永远大于兄弟。可也是你也告诉我,爱情只能向往却不可以相信,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去爱的好女孩儿了,要么就爱一个可以结婚的人。我知道你是被伤了,因为我曾看到过你对女生温柔和关心的一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坚信了。我吝啬自己的真情,压抑自己的真爱,只为了等一个可以结婚的人。有时候,真不知道认识你是不是一个错,因为你颠覆了我太多对美好的幻想。
送你去南站的路上,我们一直沉默地抽烟却不讲话。很久很久,你感叹了一句“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朋友太多”。我笑了一笑却没有说话,因为你哪里知道能让我写下的人其实并不多,我所交的人虽然未必对我有益,却毕竟都是对我无害的。虽然我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价值观也是背道而驰,可是我们却依然可以成为兄弟,又何尝不是因为彼此都是纯粹的友谊。其实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薄情却有义,宁愿在彼此面前放肆自己恶的一面,也不愿露出一副君子的德性去敷衍对方。
走的时候,你依然潇洒,可是我在转身以后却很没出息的鼻子一酸。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因为我可能也要回到那个一直不喜欢却终究得回去的地方。你发短信说,以后常联系,你在福州没几个朋友。我看着短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抬头的时候眼睛被阳光刺了一下,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