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树袋熊的女人

我看着他把他那个黑色的手提包搁在茶几上,捞了捞他发,然后像往常我那样坐着沙发前的地板上,看着待机的42英寸电视发呆。

他的眼睛大而红,本该白色的地方布满了血丝;他一只手肘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着膝盖上;一呼一吸之间胸口微微起伏着;他既然不抽烟了,可他想什么呢?浓浓的两条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我想给他倒一杯水喝,可手怎么也拿不起杯子来,在锲而不舍的尝试多次后,我还是没有把原来我喜欢的那个青花黄釉低的瓷杯拿起来。只能颓废的来到他身边,我想他应该是想看着我笑的,所以,我像原来一样,站在他面前给他学蓝精灵跳舞,可我又跳又唱的好大一会儿,他还是一脸木然的坐在地板上。

呼!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坐着电视机前面看着他,他好像老了很多,脸色蜡黄,眼袋比原来更深更大了,也好像瘦了。看他这样闷闷的,我觉得无趣极了,他原来不是很爱笑的吗?像一只大型癞皮狗似的,见到我就使劲摇尾巴,不时还来两个蹩脚笑话,我觉得他那样讨厌极了。可他像现在萎靡坐着我还是很着急,我不停的在房间里打着转,他既然不理我,不理我,忽的瞥见他,睡着了,我去摇了摇他,叫他起来去洗澡上床睡觉,地上凉很容易感冒的,可我怎么都碰不到他,见叫不醒我又跑去卧室,想给他拿一条薄被,可我却连轻轻的薄被也拿不起来。

我受伤极了,从卧室哭着出来,盘腿坐着他旁边的沙发上,才看见原来电视机前面放了我照片。我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手背上,看着熟睡的他,一肚子的委屈,他真的老了,发髻越来越高,脑后的发越来越稀疏。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醒来时候看见他翻身上了沙发,就这样合衣熟睡过去了。

我突然想到阳台上的雏菊,它是不是枯萎了,我来到阳台时候,看着开得正艳的雏菊花,刹那间觉得幸福极了。晚上的星星真亮,我一个人坐到阳台的护栏边上,哼着他教我的《蓝眼泪》,一双脚在空着打着节拍。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在上个星期一的时候,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抱着一个白色树袋熊,从38楼的天台上跳下来,她那件蓝色格子衫在我眼前晃悠悠的飘着。

雏菊花和我说起原来那个女人时,我听见屋里男人压抑的悲戚声,一声一声在风里迂回着打着圈。夜半时候,雏菊花好像也说累了,我们谁也没有再发问,兀自看着夜空里的黄色星星发呆。风来时,我紧了紧怀中树袋熊,蓝色格子衫在风里晃悠悠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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