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多动听的语言,没有那么多昂贵的物质,母亲的爱总是那么的平淡,那么的温暖,伴随着我们人生的每一段旅程。
每次从老家回来,母亲都会给我收拾大包小包的东西,有家里种的菜,还有母亲做的好吃的,统统让我带走。只有我“满载而归”,母亲才高兴。我常常“左手一袋茄子,右手一袋黄瓜,身后还背着一袋西红柿”。后来我索性准备了一个大兜子,让母亲把东西放到里面。
我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我十三岁离家到外面上学,从那时起,母亲就为我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提包,褐色的,上面印着“上海”两个字。大提包的结构极简单,不像现在的提包,把里面的空间有序地分开,分成大大小小的各部分,有不同的功用。那个大提包,里面空荡荡的,只能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去。但是细心的母亲总会按照“吃、用、穿”的顺序把大提包一分为三,整齐而有条理地把东西装好。
那时候吃、穿、用的东西都很简单,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但是一位母亲细密的心思全都体现在这满满的、重重的包里。我记得很多年里,母亲都是蒸一锅花卷给我带。我爱吃花卷。蒸花卷比蒸馒头复杂一些。母亲在面里裹上油、盐和花椒粉,切成小巧的模样,蒸出来,就是一个个玲珑的小花卷,像一朵朵刚刚绽开的花。掰一瓣放进嘴里,嚼上去,香香的,咸咸的,美味无比。那种味道,是现在吃惯了法式小面包和夹心蛋糕的孩子们无法想象的。花卷放凉了,母亲装进袋子里,再把袋子妥妥帖帖放进我的提包。我到了学校,把提包的拉链拉开,有香味扑鼻而来。我的眼前,是母亲蒸花卷时在满屋热气中穿梭忙碌的身影。异乡的天空下,我泪眼蒙眬……
后来,毕业、工作、结婚,我一直没能长时间守在母亲身边。一个个提包便在母女两人的手中一次次传递着,来来回回,永不疲倦。每次,我背着满满的、重重的提包,与母亲挥手告别,一路北上时,总觉得自己带着母亲满满的爱,像一只鼓满了风的帆船,乘风破浪,心中暖流激荡。
不久前,我买了汽车,母亲便开始在我的后备厢里塞东西。让我感到有些可笑的是,母亲总要收拾这收拾那,想办法把后备厢塞满。我明白,母亲这是习惯了,只有把后备厢塞得满满的,她心里才踏实,因为母亲的爱从来都是满满的。
为了让母亲少受些累,我在后备厢里放上饮料箱、啤酒箱,占了不少地方。母亲照例会把余下的空隙塞满,蔬菜、面粉,她亲手做的花卷、炸丸子等,都放到里面。我不再阻拦她,我知道即使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母亲也仍会这样做,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为我装上满满的爱,她心里才踏实。装满之后,母亲拍拍衣服上沾着的尘土,轻松地笑了。
关了车窗,我的车子缓缓前行。倒车镜里,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了。一直到车子转弯时,母亲还伫立在老屋门口目送我。母亲的身影消失在倒车镜里,但她满满的爱依旧在,妥帖地放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