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我们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过真的恋爱。不是不努力,而是根本就没有。
栗原小卷七十一岁了。还没有结婚。令人神伤。三十多年前,许多中国女士的心中偶像是高仓健。许多中国男士呢,就是栗原小卷了。栗原小卷美丽、善良、优雅、知性,集东方古典美与东方现代美于一身,又集东方女性美与西方女性美于一身,作为偶像,的确是有些“普世”的味道了。按说这样的明星,活力迸发之时,光芒四射之际,婚上个三回两回,都不会让人讶异,但她却是一回都没有婚过,这反倒让人讶异了。
好像是十来年前吧,她到中国来,有记者问她:“您都六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是不是您的标准太高了呀?”栗原小卷说:“也不是呀。无非是为人正派,有上进心,肯努力,就行了呗。可我怎么就没有碰到呢?”
是的,我相信她的确是那样想的。那样想,作为择偶的标准,的确算不上高。用在她那样的大明星身上,简直就可以说是俯拾皆是。但其实呢,真正能够唤起她付诸婚姻的标准,并不存在,因为她要的,是爱。而爱,是没有什么标准可言的。是的,在栗原小卷的内心,一直都深藏着对于爱情的渴望。而那个渴望,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直到它爆发,你都不可能知道它是怎样的。
爱情与婚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两个概念,或有联系,或没联系。这一点,现在已经成为常识,此不多赘。这里只说:栗原小卷要的,其实是爱情,而不是没有爱情的婚姻。而爱情,对于古今中外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不会因了你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就能够招之即来。我在一篇文章中说过:人的一生,最奢侈的追求,不是当总统,不是当财阀,不是当着名作家艺术家,而是得到爱情。
不客气地说,我们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过真的恋爱。不是不努力,而是根本就没有。
婚姻是理性的产物,爱情是感性的产物。理性的东西,是可以通过努力去争取的。感性的东西则不然,没有某种契机,没有某种碰撞,没有某种巧合,它就无由出现。
那么,爱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除开二十岁、三十岁左右的常见之外,四十岁、五十岁左右的也不鲜见。我甚至见过一位七十二岁的老太太爱上了一位六十八岁的老先生——当然,那位老先生也是同样爱上了她。当我倾听他俩讲述爱的经历时,分明地感到他俩的那种爱,那种爱起来的心理与行为方面的表现,就跟十八岁的少男少女一样。
这就是说:人是可以爱一辈子的。只要你活着,爱情随时都可能到来,但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
和婚姻比较,爱情的姗姗来迟,常要造成惨烈的情感悲剧。是放弃爱情而坚持婚姻,还是放弃婚姻而成全爱情,同时又不造成伤害,在婚姻存在的历史时期里,此题无解。
因了种种恐惧,而放弃了爱情,或令爱情擦肩而过,是许多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这一点,在我访谈过的老人中,已成共识。
然而,爱情极为甜蜜,却也极为凶险。人们不可不察。作家琼瑶说过一句话,非常准确地道出了爱情的真感觉。她说:“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爱上一次才好呀,但爱,那可是要伤人的呀。”
不知道栗原小卷是不是个完美主义者。人群中,最不容易寻到爱情的,就是这种人,因为在他们看来,爱情是完美的,不完美则不是。据我观察,这种性格,其实是一种病,且多半属于天生。而后天的优秀,只是使病情加重。
当然,终生无爱,是不是一种宿命?我不得而知。
也算幸运的是,栗原小卷的单身,倒是一种虚室以待,因为没有婚姻的羁绊。至于年龄大了些,那又怎么啦?对于爱情来说,七十一岁就跟十七岁一样嘛,完全可以去爱嘛。
让我们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