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鄂梅《贴地飞行》:写出都市奋斗者的梦想与

姚鄂梅从湖北宜昌的一个小县城走出,以“一种近乎狂热的‘逃跑’情结”,走向外面世界、走向文学创作。1996年发表处女作《脱逃》以来,姚鄂梅已经出版了长篇小说七部,发表了诸多中短篇小说,曾获《人民文学》奖、《中篇小说选刊》奖、《当代》文学拉力赛(长篇小说)冠军、《上海文学》优秀中篇小说奖、《长江文艺》优秀短篇小说奖等,她已经成为当代文坛上一位有影响的实力派作家。

姚鄂梅曾经说:“家乡和童年记忆,是我人生的基调,是写作的无尽源泉。”2017年5月,姚鄂梅发表在 《钟山·长篇小说》A卷上的《贴地飞行》就源于作家家乡记忆和人生基调。姚鄂梅说:“我在这本书里写了几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以及他们的痴心妄想。”小说以离开乡村步入城市的青年杨粒的追求与生活为主,在他与三位女性的交往与纠葛中,写出都市奋斗者的梦想与追求。杨粒从村小代课教师,到城市餐馆送外卖,到旅行社导游,到旅游项目设计,在不安分的追求与奋斗中,人物内心的愤懑、忍受、牢骚、放纵、追求都被细细写出,那种善良与卑鄙、屈辱与尊严、自卑与自强、骚动与向往、快乐与痛楚的重重矛盾集于一身,呈现出都市奋斗者梦想与追求的艰难曲折,“在疼痛的理想中不停地奔跑”。小说特意设计了一个曲折的尾声,小美的丈夫因为在岳父家摔成重度瘫痪,小美进城打工每月给丈夫寄三百元生活费,小美再结一个不登记的婚。小说结局让杨粒离家出走任国际导游,让杨粒母亲和小美在网上销售葱油饼,虽然并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但是却也是一种痴心妄想的无奈的结局。

在谈及这部作品时,姚鄂梅说:“城市化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血腥之路,多少人多少梦想在这条路上被辗为齑粉,这一点不仅乡村体会强烈,城市也一样经历着烦躁不安辗转难眠的痛苦。”虽然姚鄂梅已在大城市生活多年,但是她的生活积淀、她的情感倾向,依然是乡村的,她的作品从关注残酷青春到关心无望婚姻,都是这种对于城市化的批判姿态,因此她说“城市对他们的态度有点暧昧,一方面慷慨地接纳他们,一方面又在暗暗地嫌弃他们”,因此姚鄂梅让小说中的主人公总是怀揣着“痴心妄想”,在梦想与追求中总是困难重重、山重水复,总是经受着磨难与曲折,被生活折磨得气息奄奄,被情感摧残得无所适从,显示出作家的无情与无奈。

小说是塑造人物的艺术,在《贴地飞行》中,姚鄂梅塑造了一些性格不同的人物,主人公杨粒的善良而热情、矜持而聪慧,他有着不倦的向往和追求,却始终得不到他所追求的目标,他的情感也总是无处寄托,他是城市生活中的一个无根之人。伍杰是一个有个性的角色,话语粗俗、性格外向,他在城市从事装潢,把妻儿养在老家,他在城市中寻花问柳,他从不在杨粒面前掩饰他的作为,但是他颇有生活的智慧,他常常成为杨粒的智囊人员,甚至隐瞒了小美有个瘫痪丈夫的实情。他为患癌症的女友照看儿子,显示出善良的一面。最后他的妻子离他而去,也使之成为都市奋斗者的悲哀结局。小说中的几位女性性格迥异:小美的单纯善良吃苦耐劳,袁圆的偏执率性我行我素,马园长的刚愎自用呼风唤雨,构成了性格的对照。甚至杨粒的岳父恨天黑的内敛中的老到、杨粒的母亲善良中的机智,都在作品的描绘中可见一斑。

姚鄂梅的长篇小说创作总在不断探索中,从《像天一样高》回归世俗的成长故事,到《白话雾落》小城雾落的女性叙事;从《真相》觊觎财富的异禀情节,到《融》恩怨情仇的金融叙事;从《西门坡》家庭婚姻的女性命运,到《1958:陈情书》对历史的反省,虽然姚鄂梅总是关注底层社会的艰难人生,但是也以不同的题材取向与不同的生活思考,呈现出了作家企望不断突破自我的努力。

姚鄂梅曾经说,“人永远不可能跟他的出生地告别,那就像与生俱来的胎记一样难以清除”。湖北宜昌小县城的生活成为姚鄂梅的胎记,她的创作与家乡与童年的生活息息相关,一方面成为其创作的缘起与动力,另一方面也构成了其作品叙事的缺憾,她对于城市化往往采取了片面的批评或批判的姿态,对于从乡村进入都市的谋生者给予难以如愿的磨难与坎坷,《贴地飞行》中的主人公们只能够贴地,而总难以展翅飞行,大概也构成该作品阅读的尴尬与郁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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