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顺情生喜悦,逆意多瞋恨。近来,我的心积了许多世事的尘,沉沉如雾霾的天,总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眼中无色彩,心中无喜悦,笔下无诗意。抑郁的心,如这连雨的天,濛濛的,潮湿,阴沉。愁郁、疲劳、倦怠、彷徨、百无聊赖,这些令人心生萎靡的字眼,时常随着这风与雨纠缠不清的日子,缱绻着我的躯。
我并不排斥这种悲伤的低落的情绪,认为世事便是这样,没有一味的喜,也没有一味的悲,如这天,有阴有晴。喜怒哀乐,是尘世间的人,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五味杂陈的人生,便从这喜怒哀乐中品得。只要相信这世间,无过不去的事,总能从这喜怒哀乐中品出人生的真味,喜悦便从中翩然而至。
但我也不会沉溺这些令人颓废的字眼不能自拨,更不会让它们长期寄居在我的心头,主宰着我的情绪。适可而止,我会把它们从心底驱出,用随意而潦草的字,挥洒在纸上,然后划一根火柴,把它们变成一纸灰,放在掌心,轻轻一吹,吹入风雨中。“去吧!灰色的、忧伤的。”我说,“来吧!亮丽的、喜悦的!”它们真的去了!我站在高高的楼窗前,看着它们如轻烟飘散在风雨中,抑郁的眼也渐渐放出了光,光汇成一尾鱼,继续游走在窗外风雨中,寻找着喜悦。
寻找喜悦,眼光像一尾鱼,在窗外柔柔的风中,细细的雨中,游走。不把风看愁,雨看伤,想着风调雨顺,润物无声,喜悦便在心中生根。游到晴天处,看着天,蓝蓝的衣,悠然自得,放牧着一群白白的胖胖的绵羊云。想着晴天丽日,鸟语花香,喜悦便在心中发芽……“行到水穷水处,坐看云起时。”走着走着,走到穷途处,便坐下来,看天看云,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此时喜悦正在心中悄然成长!
2
佛说: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安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悦。
不执着于生灭,必有之前的执着于生灭。先立后破,只有曾经的执着,才能真正悟得,风云变幻,花开花落,繁华衰败,生死幻灭。人心便是这样,在世事风云诡谲多变之中,喜怒哀乐着,执着着,渐行渐悟。哪天突然开悟了:是啊!风云变幻莫测,是福是祸,你都躲不过,世事不会因为我的忧愁而改变它发展的必然方向,宇宙也不会因人事而变迁,那山还是那山,那水而是那水。与其坐愁红颜老,不如安静喜悦着。于是心念没了,心结没了,执着没了,人也显得淡然了,破茧成蝶了,便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手捧一碗粥,也能喝得有滋有味,渐渐的,佛便在心中住下了,安静,喜悦着……这样的喜悦,细水长流。
拥有这样的喜悦,超凡脱俗,但一般人很难拥有。
几个朋友小聚时,也总是在一翻世事无常的感慨之后,长长叹一口气说:“世事如此,还是开心些活着吧!”是的,要开心些活着,大家都齐声回应着。一下子都恍然大悟了,于是都努力地喜悦着,可这样的喜悦很脆弱,它还没开始露出欢颜,一转身,又被世事的风雨打得落花流水。其实很多的时候,不是悟不得的,只是行于尘,纠结于尘,心心念念中,有太多无法割舍的,枝枝蔓蔓的结,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无处可逃时,总是想起丰子恺曾说过:“不是世界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这个世界。既然无处可躲,不如傻乐。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放不下心念中的千千结,那就打一朵朵美丽的花结吧,挂在岁月的枝头,让它们成为人生一道别样的风景,一路走着、看着、念着、悟着,这不也是一种的喜悦!结,最怕打成了死结,这结容易勒死一个人的心性,渐渐地走火入魔。入了魔,便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山珍海味,也觉得食之无味。这样的人,永远没有喜悦。
3
有一个朋友的朋友,上了几天佛学的课,一天突然放下了一切,跑到寺院里去了,从此不见家人。他说他在佛音中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出走时,老父母苦苦哀求,妻儿苦苦挽留,他依然面不改色地绝尘而去。我不敢认同他的做法,心里有佛有喜悦不是达到了此生的目的,何必抛妻弃子忘孝道,去寺院里修行,从此不见家人。毕竟他有太多的角色还末演完,他不能这样薄情寡义,拂袖而去。一切舍了,放下了,但绝不是无情的舍得,放下。这样的修行,也未必真正获得喜悦。
真正的喜悦,它可让一个人由内而外的永远美丽着,生动着。能永远美丽,这多让一个爱美的女子动心呀!
有位女友喜欢青花瓷,但好的青花瓷价值不菲,她没钱,买不起看上眼的瓷,但这不影响她的喜好,她说:“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去瓷器店看看,也是喜悦的!”有时看到心仪的瓷被卖掉了,她会喜出望外地说:“看,有人与我一样欣赏它!”一次她看到一个小件青花瓷,造型是个穿着白底小蓝碎花旗袍,体态优雅洁净的女子。朋友眼中溢满喜悦的光,她说她的前世仿佛便是这样,她要定它了。可老板叫价太高,吓到了她。没买,此后,有空,她都去看看那个青花瓷女子。有一天它没摆在相应的位置上,问老板才知卖掉了。有那么一下的失落,不过很快地,她又高兴起来:“啊!终于名花有主了,我还担心她嫁不出去了,真是件欢喜的事!”我看着她一脸的喜悦,觉得她异常的美丽动人。现在回想才明白,她才是个真正拥有喜悦的人,因为她拥有一颗喜悦的心。
有一颗喜悦的心,喜悦无处不在,在一片悠然的云间,在一朵静放的花中,在红红绿绿的枝间,在丝丝袅袅的雨间,在柔柔细细的风中,在莺莺燕燕的呢喃声中,在扎扎而行的车轮间,在孩童奶声奶气的吚呀声中,在锅碗瓢盆的交响声,在唇齿相依的窃窃私语中,在世俗的五味杂陈中……
心有喜悦,万物皆欢!心有喜悦,几处不风景!心有喜悦,无时不美丽!寻找喜悦,愿自己也拥有一颗喜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