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续下了几天,风还是冬天的寒冽,若非枝头嫩黄的新芽,再找不出春的迹象。
我望着飘洒而下的雨,听着呼啸而过的风,思绪一片浑沌。
我要找寻曾经的快乐,可快乐去哪了?
我忽地想起从前那些激情扬溢的岁月,那段懵懂而轻狂的年代……
A
我的家乡在泸江江畔,唯一的公路坎坷不平,全是乱石和尘土,顺着泸江水由西向东。江畔是垂柳和樟木,夹杂着无数不知名的野草和姹紫嫣红的野花。青山延绵起伏着,仿佛一条条卧俯的巨龙。山脚下是依山傍水的村庄和错落有致的稻田,大部分都种着水稻,其间点缀着果树和菜园。
这里的冬天不冷,夏天也不算太热,但春耕和秋收重复着季节的更迭。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升起,西边的山头落下,见证了悲欢离合,诠释了春秋冬夏。
我们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旋风般来到西山水库。当时正值炎夏,知了躲在树荫下嘶哑地吼叫,蜜蜂和蝴蝶在野花间穿梳。水面深得湛绿,随风荡起重复的涟漪。
我把篮球奋力往水面一抛,大家欢呼一声,猛地一齐扎进水里。水库之水全是山泉,清澈而透凉。我们奋力争先,个个如鲛龙入水。最先触球者把球一顶,球便跳跃着再次落下,近前者忙沉入水下奋力顶起,但在水中顶球远不比篮球场轻松,稍不经意球便顺水荡开,引来众人大笑。
大家正玩得高兴,疲软却随即而到。我正想上岸休息,忽听柏生道:“宏柱抽筋了!”
我忙转身望去,却见宏柱正往水中沉下,手和脚都僵硬不动了。我们大惊,急忙沉水下去想把他拉起。我第一个抓到他的手,正想拉他起来,谁知他竟然反手一扣,紧接着拼命把我抱住。我大骇,待将挣脱已然不能,只能拼命双脚乱揣想浮上去呼吸一口空气,不料连脚也一下子被他缠住了,他仿佛一条八爪鱼缠纠我的全身。我觉得快窒息了,这时双脚却忽地踩上水底的淤泥。脚一落地,心里顿时一定,但水已然变得浑浊,看不见一切,只感觉深水刺骨的寒,而深水的压迫已使耳膜嗡响和刺痛。我感到所有的力量都已消失怠尽,胸膛似乎要爆炸。正待晕厥时,忽感到有人抓起了我的头发,我知道有人救我们来了,神智一松,水便猛地窜入口中……
我像一滩烂泥贴在了岸上,宏柱正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水,眼前死不了了,心情一宽,发现天色格外的蓝,而那个可爱的篮球已然飘出去老远了。
我们躺在树荫下休息,商量着晚上该向哪里的花生下手,肚子便咕咕地叫嚷起来了,正要穿衣回去,忽见母亲和奶奶沿路走将近来,手里拿着绳索和抬扛,却原来是我们家的母牛在水库尾上下了牛崽,正准备去抬回呢。
我们欢呼着争相过去,却见有好几个放牛的阿姨婶子正围着初生的牛犊说话。我们刚要把牛犊套入笼中,谁知牛犊怕生,连连后退着。母牛急忙护过去,竟然带领初生的牛犊跃入水中。
我们惊慌起来,这小东西岂不会被淹死?急忙追赶着冲入水中奋力追了上去。哪知小牛犊天生便是水中好手,我们好不容易才勉强追赶上,它竟忽地又远远地甩开了我们。
我们被激得兴奋,前面的作迁已一手抓上了母牛的长尾巴,欢呼着大笑。我们逐个抓着前面伙伴的肩膀,一手划着水,一边兴奋地嚷叫着……
(说到快乐,我总怀念从前。便从记忆深处理出当年的天真和无邪,如今的生活太沉重,让往事帮我放松。)